聞天祥評 / 白蟻：慾望謎網　White Ant - 電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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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：聞天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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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久以前認識朱賢哲，也好長一段時日沒聯繫，還以為他決意退出影壇，專心教職。
早在 2001 年他就憑《養生主》拿過金馬獎最佳紀錄片，
卻在 2016 年才以《白蟻》入圍最佳新導演（此獎僅有劇情長片才能角逐）。

聽他談論自己從紀實過渡到劇情的心境，那種不僅止於虛構與否的差異認知，
有股似曾相識，原來在〈奇士勞斯基論奇士勞斯基〉這本書上讀過類似的感悟；
有趣的是《白蟻》也引用了奇氏著名的「三色系列」來為角色命名：
白以德（吳慷仁）、湯君紅（鍾瑤）、以及藍湖（于台煙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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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以德是個有戀物癖的書店店員，而他偷竊女性內衣的行徑，
被女大學生湯君紅無意間拍到，還把畫面燒成光碟、匿名寄給他。
原以為是在伸張正義，
結果卻如推骨牌般撞落了各自難以啟齒的秘密，甚至無法挽回的遺憾。

那彷彿伸往心底幽暗角落的鏡頭，像是彌補朱賢哲在紀錄片階段難以跨越的倫理底線，
但他藉此輻射環視各類社會癥狀，卻又體現出過去訓練有素的觀察入微。
作為一位「資深」的「新銳」導演，確實把這兩個看似對立的特質，
融合成一股既老練又生猛的氣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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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實說，今天已沒有什麼劇情能驚世駭俗到令銀幕前的觀眾匪夷所思，唯有深入。
吳慷仁打從全裸背對鏡頭的自慰場面開始，就奪走本片的絕大目光，
那瘦骨嶙峋的身軀所傳達的慾望、自懲與莫大的寂寞，令人聯想到蔡明亮電影的李康生。
而他在正常與瘋狂之間有如走鋼索般的大膽表演，
和被逼到極限、逢人便興師問罪的奮不顧身，實比裸露、甚至異裝，更加撼人。

于台煙的演出，
相對於過去（她在鄭有傑的《陽陽》也演過張榕容的媽媽）也有極大的不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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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較於吳慷仁、于台煙對性癖或情慾的表演探索，鍾瑤則是另一個對比，
起先的理直氣壯到後來的一發不可收拾，顯然是導演對「正義魔人」的質疑，
卻也是一個人從道德對立面走向將心比心的救贖可能，
鍾瑤更像是定調全片的角色，複雜與難度也不應小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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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否認《白蟻》還是有它粗糙或語焉不詳的一面
（相較於吳慷仁前半部強大且極端的角色塑造，
後面透過母親回憶所給出的部分解答，很難完全滿足或說服我），
刻意斷裂的敘事手法也容有爭議與討論的空間
（這部分倒是可以和肯尼斯洛勒根的《海邊的曼徹斯特》做個比較），
但未臻完美反而是它鏗鏘有力的魅力之一。

因為從這些痕跡裡，你看得到這個劇組不安於台灣電影現況且齊力挑戰的襟魄，
對我而言這是愈來愈難的一種質地，
除了探問電影還能怎麼拍，也讓我們直視並思維道德的複雜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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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s://youtu.be/s_x_9rNuG8U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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⊙ ⊙ 卡，收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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